记者 罗东哲文/摄

　　在9月底开展的《衢州首届综合艺术展》上，1989年出生的陆颖，将自己读书时期用的床上三件套搬上了展览现场，并命名为《梦，中学时期床上0507三件套》。他的这一作品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人好奇、有人赞叹，也有人质疑说：“这东西挂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陆颖不以为意，作为衢州的青年艺术者，他甚至特别希望有人批判自己的作品，“有人批判，才说明引起了关注。有争议是好事！”

　　“没有人会拒绝艺术。”在青年画家傅文伟的工作室内，几名衢州本土艺术家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讨论当下的艺术发展。谈起衢州近期的众多展览，大家都认为，城市的艺术发展离不开好展览，而一个好的展览更离不开一批有思想的策展人。

《衢州首次综合艺术展》汇集了衢州本土青年艺术家们独具一格的艺术作品。

　　“很多人最多算是一名展览组织者”

　　2003年11月的最后几天，代表衢州最前卫“先锋艺术”的双年展开展了。50件双年展作品看似零落地散布在两个展厅和它们之间的一条走廊上。主展厅中央，几丝细绳串起的光碟高低错落，在灯光照射下，偶尔荡漾着反射出一圈圈金属的光泽。

　　正是这场“首届衢州双年展”的计划书上，出现了“策展人”3个字。“这是衢州第一次明确提到‘策展人’。其实，策展人的概念，在当时全国来说并不新鲜。”在傅文伟看来，衢州没有严格意义的策展人。他很在乎策展人一称所需要的文化语境和所在的艺术系统，如果严格按照西方策展人的学术定义，他声称，很多人最多算是一名展览组织者。

　　很快，傅文伟成为2005年底举办的“第二届衢州双年展”策展人之一。在这场定名为“冲突·交融”的艺术展中，市民看到了油画、摄影、影响、装置，以及波普、反讽等各种艺术表现手法。

　　“累，非常的累，然后就是操心，从策展开始到结束后要一直操心。一直等到展览结束后，媒体报道完毕了，展品也都安好地归还参展人了，那才真的算告一段落了。”傅文伟至今还完好地保存着三届“衢州双年展”的计划书和文献资料，“如果我们将展览本身当作一个平衡系统来看，策展人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是使得这一系统维持动态中的平衡。策展人是做计划、协调和服务的，他是一个舞台的搭建者和主持人，他所拥有的最基本的品质即是忘我。”

　　“当时，有媒体评价我们是‘衢城艺术的盗火者’，我还是挺赞同的。”傅文伟回忆，“衢州双年展”这一大型的展览就像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系统，这一系统在对象上至少包含6个方面：政府机构、赞助机构、参展人、观众、媒体和策展人。其他的构成要素，还包括地域、主题、展览空间、资金、作品、时间、运输、保管、宣传制作、现场活动等等。为办好这样有着代表性意义的展览，在无数个研讨会中，艺术家们聚在一起，有过争吵，也有过冲撞，“但我们都希望，许多年后回头去看，这一次探索是成功的。作为策展人，更是期待这一展览能最终体现其应有的价值。”

“2015衢州当代视觉艺术展”是衢州当代视觉艺术作品的首次集体亮相。 资料图片

衢州首次综合艺术展布展现场。

　　“策展人是搭建交流的一个链接体”

　　“衢州的双年展，是我对当代艺术理解的启蒙，对我的影响很深。”陆颖证实了傅文伟的想法。作为“衢州双年展”最忠实的粉丝之一，他说，正是双年展将自己带上了艺术道路。

　　“北漂”时，陆颖认识了不少中国当代艺术家及策展人。“一场好的当代艺术展，是要经过长期的策展的。”陆颖说，有些展览甚至会准备5年才真正展出，半年是常见的，“展览资金、艺术家档期、作品的运送等等，策展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

　　衢州学院的艺术系教师、版画家寿伟克在《衢州首届综合艺术展》上，展出的作品《双十一》有些特别。这是一幅用各种纸盒以及快递材料拼贴而成的综合绘画，表达的就是现代人的一种生活方式。

　　而在今年的“十一”长假中，《衢州首届综合艺术展》更是每天都吸引不少人前去参观。寿伟克反思道，这其实也反衬出衢州的优秀展览之匮乏：“其背后，是优秀策展人的缺位，说明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展览还太少。”

　　寿伟克说，在北京、上海、杭州等艺术氛围较为浓厚的城市，策展人开始作为一个独立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一些成熟的独立策展人已经拥有固定的艺术合作方、展厅场所和受众群体，“目前看来，衢州的展览还是比较传统的。”他感叹，衢州虽然在2003年就提出了策展人概念，但策展行业却刚刚起步。

　　在寿伟克看来，策展人正是搭建艺术家和观众交流的一个链接体，能把作品隐形东西呈现出来，给受众提供进入解读的渠道。“策展人的构思是一种创新，很重要，他能将展出作品最有感染的亮点推出来，无论是在挂画的侧重点还是其他具体工作上，他都能做到位，以最大化让受众看到。”在这些艺术家们看来，一个好的展览应以作品为主，有独立的策展理念，即有学术导向，又兼顾市场，两者并行不可或缺，它在这个城市留下了痕迹，让公众参与、接触，使得艺术因为生活化而有趣。

　　“在西方，策展人是以十分独立的姿态存在的。”寿伟克说，对于他来说，独立性可以理解为策展人能够完全把握好展览的艺术方向，可以在展览主题中发掘新的艺术思维。“很多时候，策展人是个中间人的角色，是展览和参展者的桥梁。如何挑选适合的参展者，如何把空间带出题目等等。所以一般策展人也需要在高压力下工作，不过更重要的，是你喜欢成为策展人。”

一位市民正在寿伟克的综合绘画作品《双十一》前，细细观赏。

　　“让衢州的艺术展览更有想法、更有趣”

　　2008年，衢州举办了第三届双年展。时隔8年，《衢州首届综合艺术展》开展了。

　　综合艺术，从形式来看，不囿于具体的画种和媒材，形式和技术的自由迫使艺术家更加强调作品精神指向和内容的探讨。寿伟克解释：“换句话说，综合艺术，就是打破传统的材质和技术的限制与藩篱，用一种更加开放和融合的思想方法来进行艺术创作，是要‘不择手段’地传达艺术家的心声。”

　　“这次综合性的展览，汇集了衢州本土青年艺术家们独具一格的艺术作品，大家的确会看到很多在之前的本地展览中没有看到过的东西。”作为衢州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傅文伟说，这是衢州市美术家协会第一次以“综合艺术”名义举办的展览，从形式来看，大致包括“综合绘画”“装置”“影像”“行为”等“实验艺术”门类，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许多衢州青年艺术家正在成长。我们做这样一个展览，也是一场与‘实验艺术’创作的对话与交流，是衢州美术史上值得记录的一个节点。”

　　《剃头》《初生》《斗牛犬》……这些在现代科技构建起的装置艺术、意境辽远的新水墨、奇异瑰丽的油画、思维跳跃的涂鸦喷绘、神秘诡谲的版画，以及影像新媒体艺术作品，带来的感官体验中，让衢州青年艺术家在虚拟与现实之间、在梦幻和真实之间，呈现出了对当下文化的评判、对生命质态的关切，以及对历史文脉的感怀，也触发了每个人与自我、时间、空间之间关系的思索与探秘。

　　“近几年，随着衢州城市建设的发展，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们也越来越关注到了文化、艺术等方面的发展前景，越来越多有识之士投身文艺艺文事业。也许，对于衢州来说，艺术展还处于蹒跚学步的状态，任何争议，任何质疑，都可以转为建设性的思考。”这些都坚定了傅文伟对于衢州办出更有品质的展览的信心。　“只要有一位好的策展人，政府给以支持，衢州也是能办起‘高大上’的艺术展。”翻看手中《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导览手册》，傅文伟说，虽然衢州尚显稚嫩，但前景依然光明：“我们拥有比乌镇更为深厚的文化积淀，更广阔的地域，艺术人才济济。网络时代，一个微信朋友圈便可以将展览传播到世界各地。这时候，靠的是策展人的艺术眼光和艺术嗅觉！从三届双年展到《衢州2015年当代视觉艺术展》，再到今天的《衢州首届综合艺术展》，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展览，我们从来不缺优秀人才，我们要做的就是探索更多艺术方式，让艺术展览更能表达想法、更有趣，也更贴近生活。”

每一届衢州双年展，都是通过无数次讨论才呈现在观众面前的。 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