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余静轲郑惠徐逆舟

　　71年前，国民党49军105师的一位军官甘茂宗，在参加龙衢战役与侵华日军血战时牺牲，年仅28岁。得知他的遗体被埋葬在江山，数十年来，家人多次千里迢迢来江山寻找。不久前，甘茂宗家人又来到甘茂宗曾经生活过的江山四都镇前岭村，笔者追踪采访揭开一段抗战故事。

　　千里寻踪，家人苦守望

　　“这么多年来，我们家里人来过江山4趟，都是为了寻找我姥爷甘茂宗的墓。”7月27日，辽宁省葫芦岛市建昌县新区小学老师刘志艳，在与笔者微信沟通时写道。她口中的姥爷甘茂宗，曾于1940年至1944年，随原国民党49军105师驻防在衢州、江山一带。

　　“我姥爷是国民党49军105师第313团的团长。”刘志艳说，他家庭富裕，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1937年考入北平大学。“七七事变”后，姥爷带领20多名同学一起找到张学良，随后弃文从武考入黄埔军官学校，是第16期毕业生。他毕业后被分配到由张学良东北军警卫部队组建的第49军105师，任见习连长，后因作战有功被提拔为313团上校团长。

　　“我姥爷去世的时候才28岁，当时我妈妈只有1岁多，我小姨还在姥姥肚子里没出生。”刘志艳说，她姥姥是个裹小脚的老太太，没什么文化，接到阵亡通知书后，只得把两个孩子辛苦拉扯大。后来在“文革”时，家里人都不敢提起这件事，也不敢去找姥爷的墓。

　　“一直到‘文革’结束，家里有亲戚要来南方，才托他来找找线索，但当时通讯不发达，只能无功而返。”刘志艳说：“1986年，我们葫芦岛市民政局也来调查情况，他们还给墓碑拍了照，但后来这些资料遗失了。”去年，她和家人千里迢迢赶到江山寻踪。今年7月初，在杭州工作的亲戚又来到江山。

　　“找到姥爷的墓抓把土回家，这是我母亲甘秀琴的遗愿，也是我们家人最大的心愿。”刘志艳说，甘茂宗生前曾在四都镇前岭村村民郑双根家住了2年，他还健在。

　　旧日记忆，抗战一家亲

　　根据刘志艳提供的线索，笔者来到郑双根家，寻找过去的那段记忆。

　　1942年6月，日军侵占了江山，期间实行了法西斯烧光、抢光、杀光的“三光”政策，并实施了细菌战。“鬼子来我们村的时候，大家都躲进山里，山上生活条件艰苦，风吹雨淋日晒后，很多人都生病了，死了四五十名村民。”当时的情景郑双根记忆犹新，“他们无恶不作，开枪打死了2个村民，我隔壁的叔叔被鬼子抓走，逃跑时被刺刀从头上劈开，村里还有名妇女被3个鬼子强奸……”

　　“你看，这个就是甘茂宗住过的房间，军长王铁汉还在我家住过3天。”郑双根的家原先是所宽敞的四合院，在村子中心位置。当时郑双根还是十五六岁的年龄，家里10口人靠种田维生。“1943年甘茂宗住到我家，我们给他腾出了房间，他是一米八的大高个，有好几个警卫员，却显得很亲切。”“每天都能见到他，他会摸我的头叫我小鬼。”郑双根说，自己讲不来普通话，所以语言沟通得少，但他有时会跑进甘茂宗的房间玩耍，也不会受到责怪。“这些官兵一天只吃两顿，伙食还没有家里好，甘茂宗每天和士兵吃一样的饭菜，很受人拥戴。”郑双根说，“逢年过节就邀请甘茂宗来家里一起吃。”

　　“那一次他走了2个多月，只知道去衢州前线了，有天突然听到他牺牲的消息。”郑双根说，甘茂宗的遗体从衢州被送回江山，经过后溪一带时，邻居郑招通在那里经营一间店铺，他的老母亲拿出留给自己的棺材给甘茂宗，让他能安息。

　　一名叫陶伯修的抗战老兵在回忆录里写道：“1944年，日军动用一个旅团的兵力向衢州、江山等地发起疯狂进攻，105师的一个连在增援猫头山阵地时，遭到日军飞机轰炸，士兵死伤无数。7月15日日军进攻时，甘茂宗伸出头观察态势，子弹从他的左眼进去，当场牺牲。”

　　历史重现，英雄今何在

　　战争的硝烟早已飘逝，抗战故事永远镌刻了下来。

　　1944年，侵华日军发动了“一号作战”，龙衢战役是其中一战，驻扎在衢州及周边的国民党军队中的爱国官兵，纷纷投入到抗击侵略者的战斗中，顽强拼杀，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有力地牵制了日军对湘桂战势的调动和增援。甘茂宗就是在这次战役英勇牺牲的其中一员。

　　1944年，日军从金华出发向龙游、衢州、江山进军，国民党49军105师驻扎江山。日军打到现衢江区大洲乡一带后，105师从江山去迎敌，在大洲的一个山坳里和日军相遇，国军浴血奋战伤亡惨重。日军经此一战退回金华。国民党军队把部分阵亡将士埋葬在江山老虎山旁，并造了阵亡将士纪念塔等。

　　“105师在抵抗日军时曾在江山立下显赫战功，但伤亡惨重，官方统计到有621名江山籍士兵牺牲，其中16岁的就有3人。”江山市档案局负责人说：“105师曾在浙赣战役仙霞岭一带阻止日军南进，10天的仙霞关之战中，中国军队伤亡500多人，日军死伤1000多人。可是对313团的记载不多。”

　　“年代久远，各种信息混杂在一起，没有准确的说法。当年，送阵亡通知书的人说遗体葬在江山老虎山下一个小山包上，但葫芦岛市的民政局干部又说在距离四都步行五六十分钟的一个墓园里，说法不一。”刘志艳希望能有人帮他们一起找找。

　　“确切的地点目前没有准确资料记载，我们还去老虎山一带实地查考过。”江山市档案局工作人员说，江山抗日阵亡将士忠烈祠由“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陆军第一百零五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组成。“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在1957年以前还在，现已经被毁，原址位于老虎山西边、今聆泉阁小区附近。“陆军第一百零五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在忠烈祠四周。苍松掩映的山头上，埋葬着抗日阵亡将士郑校等66人的遗骸。公墓前为东岳殿旧址，现已被毁。

　　郑双根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