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

　　备受瞩目的杭长高铁开通，使得衢州迈入了全新的高铁时代。而当我们坐进高速列车时，更不该忘记82年前建成通车的杭(州)江(山)铁路。

　　苦于相关历史档案、资料的稀少，我们一直没能全面了解到杭江铁路建设的详细情况。近期，笔者有幸在浙江省档案馆等处查到了相关原始资料，大量史料清晰地呈现了杭江铁路的决策始末、铁路建设的艰辛历程、路经江山的曲折经过。笔者试图用文字再现80多年前,杭江铁路鲜为人知的故事。

　　多年酝酿，杭江铁路始动工

　　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杭江铁路的建设经历了30多年的酝酿。

　　1898-1900年间，英国向我国提出修建杭州至广信铁路的计划。日本也提出修筑闽浙赣铁路计划，其中有自南昌经衢州至杭州的线路。

　　1910年，实业家和政治活动家汤寿潜提出了东南铁道大计划。计划将上海与广州间的整个东南地区联系起来，分甲线(杭州至九江)、乙线(杭州至广州)两线。乙线又以杭州到福州内地线中的距离最短的第二线路(浦城线)为最优，其中，杭衢之间共212公里。这是国人第一次明确提出建造浙赣铁路计划。民国初年，浙赣两省即开始联合筹建该线。由江西都督李烈钧负责修建，还制定了计划书，并与当时的浙江代表汤寿潜签订了合约。但由于二次革命的爆发，该项工程停顿。

　　1918年至1919年，孙中山在《东南铁路系统》一书中列有东方大港广州干线，途经杭州、桐庐、严州、衢州，抵达江西广信。国民政府成立以后，浙江省政府秉承中山遗志，规划铁路交通，着手进行浙赣、浙皖铁道修建计划。

　　1927年春，北伐军进入长江流域，攻取浙江，由张静江任浙江省政府主席。是年六月，张静江派员踏勘路线，但修筑铁路的实质性工作还未展开，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事变”，建设事业被放到了次要位置上。1928年初，蒋介石复出后南京政府改组，张静江出任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浙江的铁路工程又一次搁浅。

　　1928年秋，张静江再次出任浙江省政府主席，修筑浙赣铁路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1929年2月8日，经浙江省政府委员会第203号会议议决，自行筹款修建杭州至江西玉山的铁路。6月1日，杭江铁路工程局正式成立。1930年3月正式动工，1934年元旦杭江铁路全线通车。

　　一波多折，铁路终于过江山

　　从浙江到江西的铁路线该怎么走？起点杭州很明确，但终点只是一个相对抽象的江西，其线路走向也各不相同。特别到衢州后，是经过江山还是路过常山，产生了争议。

　　民国初年，浙赣两省开始联合筹建铁路，浙江铁路公司成立了常玉铁路公司，还发表《杭衢路劝股说帖》，制定了具体的线路计划。据孙中山的《建国方略》记载“其中就有杭州至江西玉山线，途经严州、金华、衢州、常山等。准备动工铺设。”这是第一次明确线路过常山。

　　1928年秋，修筑浙赣铁路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1929年2月，浙江省政府讨论决定修造浙赣铁路，起点为杭州，终点为玉山。1929年3月开始分队实测，历时三月全线测竣。在筹备及勘测过程中，因资金薄弱、来源不定，加以技术要求、施工难易等，屡次变更筑路线路。

　　据1929年的《浙江省交通计划图说明书》记载，这条测量线路实为江北线的走向，也是最初定的线路，当时命名为“杭常铁路”。浙江省档案馆也有很多“杭常铁路”的档案。江北线全长317千米，江南线全长335千米。江北线“能接沪杭线，以资联络，惟所经区域自富阳以上颇多大江峻岭，工艰费巨，且溯江而上，杭州到兰溪一段完全与水运竞争，殊非经济之道，经详慎考虑，决定改取钱塘江对岸之江南线，即今业已通车之杭江路线也。”选择江南线，最主要的是建设资金的缺乏。走江北线，该线所经地域，山川险阻，工程艰巨，需资金2000万元。尽管江南线比江北线长18千米，但建设资金少800万元。而不走常山，据1933年盛叙功的《浙省新建设之杭江铁路》一文记载：“以常山玉山间，山岭崎岖，工程艰巨，并已筑有常玉公路，为省工并避免竞争起见，乃自衢县改经江山县而至玉山。”1929年6月1日，杭江铁路工程局正式成立，至此明确铁路经江山，这也是第一次明确线路过江山。

　　1929年夏，杭江铁筹备动工，经费问题再次成了建设的拦路虎，据1933年版杭江铁路工程局编印的《杭江铁路工程纪略》记载，1929年6月至1930年2月期间，“挫折丛生，曾议将重轨改为轻轨，复一度议先修筑公路，最后始决定采用现行之江南线铺筑轻轨铁路。”1929年12月，因经费紧张，省政府一度改议先行修筑萧常公路，暂停杭江铁路建设。将省里原计划修建的诸(暨)兰(溪)公路终点延长至常山，起点设在萧山县。可后来考虑到沿线所经各地客货运输繁重，公路不能满足需要，仍决定修筑铁路。“虽以省库财力所限，……经提出省政府会议决定，采用标准轨间建筑轻便铁路，于是本路乃复以萧常轻便铁路名於世焉，嗣复以常山无水路交通，水路缺乏联络，虽常山玉山间有常玉公路可接，终嫌於铁路终点之条件未能尽合，最后乃复决定由衢州仍循原测杭江旧线经江山以玉山为终点而本路亦即恢复原定名之杭江铁路矣。”

　　成功通车，郁达夫受邀游江山

　　铁路的命名，一般是从始发车站地名和终点车站地名各取一个开头字组合命名的，而杭江铁路终点江西省玉山县，理应为“杭玉铁路”，原因就在于这条铁路是由浙江省自行筹款兴筑的。“本路起自杭州，虽终点以兴水路运输联络关系，伸展至赣省之玉山，而江山实为本省沿边之一县因，定名为杭江铁路。”杭江铁路是继詹天佑修的京张铁路之后的中国第二条自建铁路，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省营铁路。

　　杭江铁路建成通车后，由浙江、江西两省府，铁道部及银行组织“浙赣铁路联合公司”，下设浙赣铁路局，继续向西修建，1934年5月，杭江铁路改名为浙赣铁路。

　　由于民众参与热情极高，杭江铁路江山境内工程共用时仅13个月时间，速度惊人。

　　铁路开通，当时的一些媒体甚至部门、企业纷纷刊登铁路沿线好玩的去处，介绍当地的景点、特产等。杭江铁路局为扩大影响，还组织当时有名的作家到沿线采风，撰写游记，介绍风光。通车之前，郁达夫就是受邀请的一位重要作家。1933年11月，他专程赴龙游、衢州、江山游览，除了《龙游小南海》《烂柯山纪梦》意外，海写下了2000多字的《仙霞纪险》。文中对江郎山、仙霞关、东岳山、仙霞岭、小竿岭、二十八都均有描写。

　　杭江铁路通车后，沿线城镇纷纷崛起，从而也整体上改变了浙江中西部地区城市布局与兴衰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