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2013年秋冬，由浙江省作家协会，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市作协，常山县委宣传部、衢州市旅游局等共同举办了“最美衢州”主题采风系列活动，30余位知名作家，先后相聚衢州。采风期间，作家们妙语连珠，笔端涌现无限的诗意之花。橘颂版在“作家笔下的衢州”专栏，连续刊载他们的美妙诗文。让我们沿着由作家们的生花妙笔汇聚而成的诗意之河，放舟慢行，采撷他们心中的“最美衢州”。

　　孙昌建

　　作家简介

　　孙昌建

　　杭州人。《都市快报》图书工作室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我为球狂》《我为星狂》《我爱跆拳道》，诗歌集《反对》《杭州呼吸》，散文集《说法：流行语超市》《活色生香》《向来风花雪月》，散文、评论集《我的新电影手册》，评论集《我的电影手册》、《成长电影》。诗歌集《反对》获2000年—2002年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长篇小说《我为球狂》获杭州市“五个一”工程奖。

　　常山为丘陵地带，路有一点起伏和蜿蜒。一进入衢州境内，风景是有特点的。有人说好像到了法国乡村。法国我没去过，不敢作这样的类比，这还是中国的乡村吧，只是那些山和树，还有隐隐的房子就是让人舒服。舒服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我见到一种白色的花，在这个冬季，我问邻座的“连长”。“连长”说这是山茶花。对了，“连长”姓连，大名中福，好名字，有人打趣道应该去多买彩票。

　　茶叶，茶花，山茶花，要区而分之不难，难的是后一种，山茶树开花且产籽，冬天还在开，而它产的籽即茶籽，那是用来榨油的。

　　去看了传统的手工榨油作坊。去年在江山看过一家更原生态的，而现在位于新昌乡的这一家则多少有点展示的功能。所不同的是那些已经做好的油饼，有点像普洱茶饼。食品安全问题早已警钟长鸣，网络中甚至出现了“新成语”——海心地命——操中南海的心，吃地沟油的命。看到现榨的山茶油，很让人无语了。有人说这就是中国的橄榄油，我以为这说法不为过的。

　　大约十六七年前，我们一行人驱车去井冈山，曾在常上宿过一晚，是某个山庄，所以这常山的印象大约也就是一个字——山。

　　但到了一个叫月亮湾的地方时，你不得不承认常山还有秀水，河流，水库，钱江源头的某一段，要形容他们也只有两个字——清澈。

　　这便出现这样一个现象，在那里吃野生鱼成了一种时尚，农家乐渔家乐的招牌在月亮湾的边上就有四五十家。据说都有江西赶过来吃的，金华衢州及当地就不算什么了。

　　月亮湾上，我也用手机拍了几张渔人打鱼的照片，有刚好捕捉到撒网镜头的，算是有一点野趣吧，虽然风很冷，然而没有风之冷也就没有鱼汤之热乎了。

　　我也是个奢鱼之徒。可恶的是我吃过之后还杞人忧渔。我在想三个问题，鱼的生长速度能不能超过人类吃鱼的速度；二是农家乐之类的会不会造成排污等的污染；第三，我当然不敢想下去，一种生灵老是吃另一种生灵，久而久之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话说回来，这鱼是的确好吃的。常山人吃辣的口味也是很重的，我嘴唇上已经冒出了一个小泡，我想如果没有胡柚，可能会是两个三个鱼泡泡一样的东西了。

　　晚上我在手机上写了一首《月亮湾》的诗——

　　我们怎么到月亮上去

　　带一个胡柚

　　还是带一块石头

　　我们怎么把月亮请下来

　　怎么让思念的网

　　打捞1800岁的常山

　　清澈而深悠的月亮湾啊

　　一半是现实的水

　　一半是想象的鱼

　　三日不见文峰塔便要流眼泪。

　　文峰塔在常山境内。

　　我先是在书上看到这句话的，也有版本说“一日不见”就流泪。看样子夸张不只是大诗人李白的特权。

　　实际上中国的每个县城，几乎都有这么一座塔的。以前没有导航也没有高速。远远的看到家乡的塔，才能确认已经踏在故乡的泥土上了，何况塔还有刻碑藏经等功能的。

　　我现在倒宁愿从另一角度去看待“三日不见文峰塔便要流眼泪”这句话。

　　到常山的前几天，杭州的空气已达严重污染的标准，所以到常山的欣喜实在是不言而喻的，但如果有一天，雾霾也笼罩着常山上空，让人身处县城也见不到文峰塔了，这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呢。就像我在单位十七楼的办公室是能看见保俶塔的。我很怕这种看见从“现实中”变成了“理论上”，变成了说天气好的话能看见，这就完蛋了。

　　好在常山不是这样。文峰塔前有十来个妇人在跳舞，这是上午十点左右，可能菜已买好饭还没烧，她们每天在文峰塔下跳一跳，估计是不会流眼泪了。

　　到了新昌乡的新峰村。

　　村姑跳舞已经不新鲜了，老大妈们一字排开做煎饼也不稀奇，虽然小有表演的成分，但尝了一个的确好吃。

　　最吸引人的是全村全家福的照片，一幅全村300多人的照片挂在墙报的橱窗里，那个济济一堂啊，颇显人气。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山村的壮劳力都到大城市去打工了，久而久之，村将不村，更不要说凝聚力了。全村人拍一张全家福，就是一个好办法。

　　还有村里好媳妇好学子的照片也都挂在墙上，这就让村民有了谈资和榜样。一个社会风气好不好，一是要看上层，二是要看基层，尤其是这样草根，我想这才是中国社会的良心所在。

　　更难得的是，新峰村还建起了一个新安江移民史迹陈列馆，对外称的是民俗博物馆，因为新峰村及新昌乡有不少移民村，背景是国家建新安江水库，淳安威坪百姓的家园永远地成为了水库，因此在1960年前后，就有一批移民落户到新昌乡落户到新峰村。陈列馆有实物有照片更有文字，巧的是我在陈列馆中看到有介绍淳安威坪人徐老师的作品《威坪》一书，我马上拍了照片告诉已经正在医院治疖的老人家。

　　我在想，什么是一个好的农村好的社会呢，那至少要望得见山看得见水，同时，还要记得住乡愁，现代化很可能是在消灭乡愁，但是我在常山看到了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