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2014.08.22 来源:超级管理员
庄月江
为小结一生的文学创作,2009年,阿章出版了《阿章作品集·小说卷》和《阿章作品集·散文卷》两本集子,共五十万言。《阿章作品集·小说卷》中,未收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出过单行本的三个“准长篇”《浦江红侠传》(后改编成电影《开枪,为他送行》)、《三少校》和《上海舞女(与黄志远合著)》(后改编成同名电影)。2014年4月出版的《阿章自选集》,是“上海老作家文丛第四辑”中的一种。
《阿章自选集》是去年编就的。作者在“前言”中说:“如今年逾八旬,回顾以往,检点旧作,发现所写的大量新闻报道,虽属‘昙花一现’,但也许可为后世核对史实之用。至于所写的散文、报告、特写、通讯等,虽为数不少,自认为值得一顾的不多,姑且选入此集,它们多少记录了我所经历的时代、社会和当时自己的认识、感受,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这本集子里选录的散文与小说,从某个角度看,可以说是作者从求学,加入地下党,随军进入上海后在新闻单位工作,被打入另类后“积极改造”,以及“落实政策”后在上海新闻界、文艺界大展身手的感性记录,当然,又留下了各个历史时期的印记。
《阿章自选集》收入散文34篇、短篇小说6篇、中篇小说2篇。34篇散文中,有《须记取,童年母校》、《名校育才仗名师》、《水亭门外离乱时》、《故乡放歌》等8篇,回忆作者在衢州求学时衢州的社会情况和对衢州的记忆。上世纪九十年代,阿章陆续在《衢州日报》“橘颂”文学副刊刊发过近二十篇散文佳作。《诗情画意的石梁》一文发表后,石梁镇政府专门请阿章中学和大学时代的同学、著名书法家徐润芝先生书写“诗情画意的石梁”七个大字,刻碑以作“镇史”。
读《阿章自选集》,我以为,有一篇小说是必须读的,那说是《寒夜的别离》。因为这篇小说的刊出,成了阿章命运的分界线。阿章因这篇小说而被打成“右派”,也因这篇小说而“别离”上海整整二十年。好在他被发配去的宁夏,缺少“笔杆子”。于是,《宁夏日报》让他当了一名“只写稿子不得署名”的记者,总算没有离开新闻队伍,总算没有放下心爱的笔。
我是1957年春天在杭州读高二时,从《萌芽》杂志上读到《寒夜的别离》的。《寒夜的别离》写的是一对革命战争时期的夫妇,解放初在上海火车站相会。通过作者的倒叙,读者明白抗战的第三个年头,这对青年夫妇奔向延安时,男的顺利到达了延安,女的却被关进了国民党的集中营。之后,有消息说女的已英勇就义。抗战胜利前夕,男的与集中营里逃出来的另一位女子结了婚……不久,一个叫小燕的孩子出现了,她就是他与当年妻子的女儿,三岁时寄养在上海亲戚家,现在在上海读书……小燕对父亲仍有敌意。小燕的妈,虽苦撑着至今独身,却原谅了小燕的爸……结尾写了一对小情侣在送别时拥抱接吻作为陪衬。作者从而感叹:“在和平环境中相爱,在幸福生活中告别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曾为他们的幸福而牺牲自己幸福的人,在今夜的告别中,有着一种什么心情呢?”
这篇讲述“相见时难别亦难”故事的小说,当时的《文艺报》曾发表短评,称之为“一朵新花”。可是,同年7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后,《寒夜的别离》与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刘宾雁的《本报内部消息》、陆文夫的《小巷深处》、刘绍棠的《西苑草》等一大批优秀文学作品,统统变成了“毒草”。1977年,这批二十年前的“毒草”,终于以《重放的鲜花》为名重新出版,与读者见面。
阿章重回《解放日报》后,一直在文艺组,以及之后《解放日报》属下《连载小说》(后改名《上海小说》)任主编,不仅培养了一大批上海本地的文艺作者,对衢州几位专业的或业余的文学作者都曾有过热情的帮助和具体的指点。
1927年11月,阿章出生在衢州城区花厅巷郑姓书香门第,本名秀章。学名春辉。1947年秋考入浙江大学,投身学运,加入中共地下党。1949年随军进驻上海,先后在《劳动报》、《解放日报》、《宁夏日报》当记者、编辑,一生从事新闻文化工作。1995年卸任《上海小说》主编职务后,又任《大江南北》副主编达十五年之久,是一位资深的新闻工作者和作家。
阿章重乡情。直至现在,他还关心母校一茬一茬学子中文学爱好者的健康成长。《阿章自选集》散文部分的最后一篇:《谈短篇小说习作体会》,也是散文部分中文字最多的一篇,是作者参加衢州一中110周年校庆活动时,在母校的“峥嵘文学社”座谈会上的发言稿,洋洋万言,寄托着对故乡莘莘学子的殷切希望。
《解放日报》老总编王维在《阿章自选集》的“序言”中说得好:“说这本书好,还好在作者爱憎分明。他对侵华的日军、发动内战的国民党当局是痛恨的。除这些,他写的都是爱,爱家乡,爱祖国,爱祖先,爱父母,爱亲友,爱老师,爱同学,爱中华民族,爱中国共产党,爱为人民作贡献的脑力、体力劳动者,当然热爱自己所从事的文学和新闻事业,差不多可以说是一个‘爱’字贯穿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