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少飞

　　中国的科举制度创设于隋唐，对西方的议院制、考试制产生过实质性影响。启蒙思想家伏尔泰对中国的文官制度、科举制度赞不绝口，认为是“乃建立于自然的最神圣的法制之上”。7月25日，市收藏协会的小方从江西淘得两册晚清木刻贡卷，分别是《浙江贡卷》和《龙游县丙午岁贡卷》。

　　什么是贡卷？

　　在清代，举人考试为三年一科，正式的名称叫“乡试”，雅称为“乙科”。一般在农历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贡”，顾名思义，意谓以人才贡献给皇帝；贡生，是由府、州、县的秀才中挑选出来的成绩或资格优异者。所以，“贡卷”就是乡试时的优秀作文。

　　乡试第一即解元，解元的“解”，其实与“苏三起解”的“解”意思一样，意为发配。士子得了科名，得发往政府再考试。衢州最有名的解元是郑永禧。1897年，郑永禧乡试全省第一，中解元，一时轰动两浙。当然，最遗憾的是：有一回，小方等人在安徽看到了郑永禧的闱墨，可惜要价太高，未能买回。

　　《浙江贡卷》

　　同治壬申(1872年)科的《浙江贡卷》，内有：“正贡一名程凤昌衢州府开化县学优行廪膳生民籍”。表明这贡卷是开化人程凤昌考试时的八股文。第一页正中刻有：“钦署礼部左侍郎提督浙江全省学政随带加五级纪录十次 徐”的字样。这个提督学政，是由皇帝委派到各省主持院试，并督察各地学官的官员。一般来说，学政由翰林院或进士出身的官员担任，有三品甚至三品以上，相当于钦差了。当然，浙江学政一般都不是浙江籍的。

　　可是由于年代久远，首页字迹漶漫，记者仅见这位姓徐的学政对程凤昌的“作文”批文中有：“斟酌饱满，无懈可击”的字样。同样“点赞”的是贡卷的尾页，一个叫陈秋圃的人评价程凤昌的作文道：“跟上文同异二字，诂题清思独袅，而文笔亦复挺拔不群，是为当行出色。”这个陈秋圃，在《双照楼诗词汇》中《忆陈璧君与陈秋圃》一诗中就有提及。

　　开化人程凤昌的作文是《出于其类，拔乎其萃》，600字不到的短文，在破题、承题、起讲、束股方面，平理如衡，中规中矩。查《开化县志》，程凤昌无传，记者仅在《重修开化县学碑记》中看到，程凤昌作为乡绅参与过开化县学大成殿的集资维修。

　　《龙游县丙午岁贡卷》

　　《龙游县丙午岁贡卷》封面署签“慈溪冯一梅”。《楹联丛话》就曾提到冯一梅对联的趣话，同时夸奖冯一梅：“博学多识，隽才也。”慈溪人冯一梅曾与刘鲲等人一同校订过“批选直省闱墨目录”。显然，冯一梅选这批科举闱墨已有新风：重策论、讲实学、少八股之气，并且关注政治史事。

　　《龙游县丙午岁贡卷》内刻有“即选知县余庆龄衢州府龙游县学咨 部优行廪膳生民籍”的字样，首页正中有“钦命太常寺卿提督浙江全省学政 陈”。查余庆龄(1867年—1918年)，此人正是“浙江百位历史文化名人”之一的余绍宋的叔父。

　　廖元中曾在《诗画传家二百年——余绍宋家族七代诗书画相传记述》中略述了余庆龄的生平：字与九，号雨韭。岁贡生，掐捐江西候补知县，历充江南调查局股员、镇江税局总办等差。清帝退位后，余庆龄不复仕、广交游。曾著有《龙华楼诗存》。

　　显然，余庆龄《节用而爱人义》的文章写得还是挺折衷的，这位姓“陈”的学政有四字评价余庆龄的作文：“心细手和”。但余庆龄后期的作品更显辞采声气：“许借江光盈魂气，尚余酒意照酡颜。人生当乐会须乐，莫任青春付等闲。”

　　选刻科举优秀作文是在光绪时代，而废科举、改书院等，又恰恰是光绪帝。废除科举后，民国种种病像曾让钱穆先生大发感慨：“不可不说我们把历史看轻了……”但愿这历史的余温还能映照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