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星上看衢州，衢州水系似一只蓝凤凰。

　　登高远望，乌溪江究竟啥样？

　　爬上海拔一千四百多米的水门尖，九龙湖一衣带水。站在衢江区湖南镇水库高坝，仙霞湖高峡平湖。在乌溪江源头披云山顶放眼四望，群山巍巍，林野茫茫。

　　“从白马山顶看遂昌城，就像在山脚下，天晴，西北面的衢州城也清晰，西边的乌溪江看得见。”驴友的话为我加了把油。

　　端午节清晨，我从白马湖出发，登顶乌溪江东侧最高峰——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白马山。只有二十来米时，才看见山顶的瞭望台，身在云海，只能静等。

　　石缝间一丛杜鹃仲夏才开，在风中仍冻得直抖，脚下鸟鸣阵阵、宛转嘀溜，捋了下短须，手上一把水珠。等了两个多小时，云雾中我惟闭目，用心眺望远方的乌溪江。

　　“‘信安湖’改名‘蓝凤湖’更好，‘仙霞湖’蛮好听，改为‘碧龙湖’更合适。”四五年前，女儿从“谷歌地球”上截屏，传我几幅地图。她说，信安湖是振翅东飞的蓝凤凰，仙霞湖像腾空北上的碧玉龙。

　　走读乌溪江一年间，我常上网查阅地图，这信安湖还真的越看越像凤凰，头顶还长有美丽的羽冠呢。我欲问询嫦娥、吴刚，可惜仙踪难寻，也曾想请教杨利伟、刘洋，他们是否有暇顾及？不如上白马山问丁公！可惜丁公骑马升仙去。

　　一年间，蓝凤项下，我溯源而上，过小桥走古道，披仙霞访乡贤，不敢说尽识乌溪江的神奇，但已领略她种种的与众不同。

　　乌溪江连接浦城、龙泉、遂昌、江山、衢江、柯城6个县(市、区)，从仙霞岭山脉深处奔来，三百多里没有被一座县城污染，直抵一座府城衢州。翻查地图，在人口稠密的华东地区，你找不出第二条这样的江河。

　　乌溪江流域面积2632平方公里。黄坛口以上流域人口不到10万，常住人口仅五六万，实际人口密度约20人/平方公里，不到我市人口密度十分之一，全省的二十五分之一。

　　乌溪江流域群山环抱，进入黄坛口之上，两边山脊线几乎都在海拔千米高山上，源头地区的高山，如九龙山、大福罗、披云山高达一千六七百米，可谓江浙沪屋脊，生态独立，环境优异，风景秀丽。

　　自古以来，乌溪江就是浙闽交通要道，沿江文化遗存丰富，人文资源丰沃。新中国成立后，黄坛口、湖南镇两大水库相继建成，相对封闭的环境，一度阻碍了社会发展，同时，它也保护了像破石、鱼山、独山、王村口等一批古村落，留下了一条文化长廊。

　　我们常以水好自豪，衢州是我省唯一拥有饮用国家一级地表水源的地级城市，乌溪江水电导率接近蒸馏水。衢州人均拥有约4000立方米水，高于全国和全省，为全省人均2倍，列全省第二。全市15座大中型水库，总库容约30亿立方米，乌溪江两大水库占三分之二。

　　“初唐四杰”之一，杨炯为抗旱殉职。“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白居易诗句流传千年。干旱几乎是衢州历史留下最深刻的印记。

　　北宋末年，方腊起义，衢州破城。高至临接任郡守，开始扩建衢城，设六座城门，城内挖河，城外开壕。南宋初年西安县丞张应麟，在乌溪江自沉中流，筑就衢州古代最大的水利工程——石室堰，引来乌溪江水，自此衢城有了坚固城墙和护城河双重保护，“铁衢州”名头渐响。

　　自有了石室堰，船可入城。如今巨化、市区用水依然由改造后的石室堰引流，并灌溉千塘畈粮田五万亩。虽饱经千年风雨，衢州如今仍存六座城门、残墙千余米，护城河基本保存。

　　黄坛口水电站、湖南镇水电站、乌引工程、塔底水利枢纽，建国后一系列水利项目，乌溪江上仙霞湖、九龙湖、“江南红旗渠”、信安湖明珠成串，衢州亦成山野水乡。衢江是衢州的母亲，乌溪江可是衢州的保姆！

　　衢州森林覆盖率位居全国前列，乌溪江流域是华东地区植被最好的一片净土。眼下，正在热选的我省最美森林，乌溪江两侧就有衢江岭洋千亩古树群、遂昌神龙谷森林、龙泉披云山森林、衢江万亩高山湿地杜鹃林、衢江五千亩白豆杉林入列。

　　看了披云山胸径一米五以上的巨大柳杉，令我震撼。衢江五千亩白豆杉林，位于紫微山国家森林公园内，是迄今发现的世界上面积最大种群，种群数量22.38万株，占全省总量92.4%。白豆杉为我国特有树种，属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珍稀树种。虽十多年未再见，一直心向往之。

　　九龙山国家自然保护区，传说中的“野人”过于神秘。但是，乌溪江流域确实是野生动物乐园，这里有云豹、黑麂、白颈长尾雉等6种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二级重点保护的有大鲵、黑熊、大灵猫、燕隼、白鹇等40多种。

　　丰富多彩的野生动植物资源，使乌溪江流域国家森林公园、国家湿地公园、4A级景区遍布。首个国家休闲区试点落户衢州，离不开这些花草树木和飞禽走兽众星捧月，乌溪江流域让休闲区发展具有更大的纵深空间。

　　一年间，走读乌溪江，我在这条文化长廊似走马观花。在“进士村”破石余大宗祠里，见到了景泰庚午年(1450)立的“承芳”金匾。村民余成器独户留居文昌阁边，坚守着祖先留下的荣耀。

　　在遂昌大柘，竟然有幸读到两份元代文书，立于元泰定四年(1327)的那份山契，距今已687年，为浙江省最早。全宗近300份文书，记载了600年同一家族的土地档案，就全国来说也十分珍贵。

　　举村乡翁源村落保持原布局，十多幢包括宗祠、店铺在内的明、清、民国时期的建筑，连同黑土瓦、黄泥墙的三四十幢旧民居，被有心人完好保护，村中没建一座新屋。遂昌明代古村独山，浙江省首批五个历史文化名村之一，村民异地建房，二十多年来不轻易开发。他们蓄积能量，期待后发。

　　樟树潭金仙岩的摩崖，烂柯山石梁飞虹，在乌溪江畔让书法和围棋艺术千年流传。沃渣、可扬等版画大师走出乌溪江，名重画坛，古琴大师陈雷激结缘遂昌琴淤，创办“琴淤书院”，再奏《太古遗音》。琴棋书画俱全，乌溪江文化长廊古野，但不失风雅。

　　我曾相约朋友探察石室古堰，登顶神秘的九龙山。然而，乌溪江是个人文和自然宝库，江边拾贝者难穷碧落黄泉，只能期待不畏艰险的探索者。(邹跃华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