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月江

　　三

　　1949年之前，孔子生辰农历八月二十七日是作为教师节的。这天又是“秋祭”孔子的日子，衢州社会各界要在孔氏南宗家庙大成殿举行祭祀仪式。这一天换算成公历，是9月28日。

　　关于祭祀大典，旧时的报章上曾有记载。如1946年8月28日《大明报》载：“昨日圣诞、教师节，各界首长招待教师，上午纪念大会参加者千余人，圣像还庙典礼，余主任主祭”。会议由当时的绥靖公署主任余汉谋将军主持，并致辞；浙江省政府主席沈鸿烈特派5区行政督察专员姜卿云作为他的代表参加，另有军政要员四十余人。9时正，孔子夫妇楷木像由一蒋姓团长护送还庙(庄按：抗战期间，遵国民政府令，孔子夫妇楷木像移送至浙江的后方龙泉、庆元县山区保护)，孔氏家庙理事长、奉祀官的代表孔宪洛宣讲孔子言行。

　　又如，1947年9月6日《东南日报》载：《南宗祀孔记》，这是一篇近两千字的通讯，具体叙述了孔氏南宗的由来、变迁，以及抗战时奉祀官孔繁豪护送楷木像赴龙泉、庆元避难等状，开头写道：“今年八·廿七是先圣孔子的2498年祭。南宗奉祀官的执事早数天就开始忙了。因为奉祀官还是一个小孩子，事情便由其尊翁孔繁英和孔氏家庙理事会理事长孔宪洛负责主持。”作者在文章中还写到，这天绥靖公署主任余汉谋没有出席，其代表容斡中将为主祭官，钟专员、程县长为分祭官，7时家祭、9时公祭等等。

　　再如1948年8月27日《大明报》载：《今晨祭孔大典教师节纪念会》云：“本年祭孔大典暨教师节纪念大会，定今日在新桥街孔氏家庙举行。由奉祀官府恭请绥靖主任汤(恩伯)主任为正献官，翁(振书)院长、程(运启)县长为分献官……各机关法团首长陪祭，仪式甚为隆重。”因是预发消息，内容简单。但这一短讯，表明衢州绥靖公署主任汤恩伯主持了衢州最后一次祭孔仪式。

　　2004年9月28日，是孔子诞辰2555周年纪念日。这一天，衢州市举行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首次祭祀大典。衢州市党政首长，衢州所属江山、衢江、柯城、龙游、常山、开化6县(市、区)首长和衢州社会各界代表，以及来自美国、韩国、新加坡、香港、广东、广西、湖南、江西、山东、北京、南京、上海、杭州、宁波、台州等地的八百多位学者和孔氏族人，济济一堂，在孔氏南宗家庙的大成殿前公祭中华民族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和儒家学说的奠基人孔子。衢州市政协主席童效武先生主祭，孔子75世宗子孔祥楷先生陪祭，司祭由衢州市副市长高启华先生担任。此次祭祀大典定位为“当今社会各界祭祀孔子，不沿袭仿古的祭祀形式”。

　　“当代人祭祀孔夫子”的这一定位与实践，得到了前来参加祭祀仪式的中国孔子基金会常务副会长刘蔚华教授的赞同和肯定。当年10月4日，香港城市大学邓立光博士在《星岛日报》上发表题为《从衢州祭孔看中国的文化发展》的文章，认为“衢州祭孔迸发出的文化能量”，“显示了复兴传统文化的气魄与划时代意义”。当年10月12日，参加“祭孔大典”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哲学博士，现任教于葛德斯堡大学的终身教授司马黛兰女士在信上表述了对“南宗版”祭祀典礼的看法：“我们看到你们在祭孔改革方面进行着严肃的、踏踏实实、成功的尝试……你们废止了华丽的服饰和舞蹈，废止了牛羊祭品，废止了古乐旧器的喧闹，把钢琴搬到大成殿前是个很了不起的创造！你们删去了孔子牌位上‘神位’二字，堪称大手笔。”司马黛兰女士还在信中强调，衢州祭孔典礼具有权威性，因为进行祭孔礼仪改革和删去孔子牌位上‘神位’二字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在国民政府时期担任过“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的孔子七十五代嫡长孙孔祥楷先生。

　　2008年始，在省领导的支持下，每年邀请外国孔子学院院长来衢参加祭孔活动，至今已有四十多个国家孔子学院的院长参加过“南孔祭典”。

　　从此，“当代人祭祀孔夫子”成了衢州祭孔的主旋律。2005年和2011年，“南宗祭孔”和“南孔祭典”先后被列入省级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

　　至今，“当代人祭祀孔夫子”已进行了十一次祭祀典礼的实践，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规律，五年“三祭”轮换。即逢五逢十，五年一次的社会各界公祭，二年一次的孔子文化节，以及二年一次的学祭。也形成了严谨的形式：礼启、献礼、颂礼、礼成，全过程约四十分钟。“礼启”含奏乐、撞钟、主祭人陪祭人就位和全体参祭人员向孔子像行鞠躬礼。“献礼”含礼生进香、献五谷和文房四宝，主祭人、陪祭人进香和敬酒，社会团体敬献花篮，主祭人诵读《祭孔子文》(《祭孔子文》分公祭与学祭两种，基本固定，每年根据国情、市情微调)。“颂礼”含中学生集体诵读《伟大的孔子》，参祭代表分组诵读《论语》章句。全体参祭人员合唱《大同颂》毕，即“礼成”。

　　四

　　孔氏南宗家庙供游人参观的硬件设施，以及每年孔子诞辰祭祀典礼，作为儒家文化的传播，毕竟影响有限，将孔子文化在日常的工作中“重重落地”，是更为重要的工作。近十五年来，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孔氏南宗家庙的管理机构“孔管会”注重“孔夫子进校园”的工作，与衢州市教育局合办全市小学生《论语》故事比赛、初中生《论语章句》作文演讲比赛，以及市属高中《〈论语〉语录》辩论比赛，并举办以《论语》中某一章句为内容、自编自导自演的校园剧比赛。此外，孔管会自2004年起就开办免费的“少儿读经班”，并与衢州广播频道合作，开辟“空中《论语》课堂”；在教育部门的支持下，要求所有学校的学生都会唱《大同颂》，并由学校的播音室作为“开始曲”每个播音时段播放。所有这些，对于中小学生了解孔子文化与儒家学说，起到一定的“灌输”和普及的作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衢州的中小学生，几乎个个都会唱体现孔子思想的歌曲《大同颂》。

　　2008年开始，在新学年来临之际，“孔管会”与教育局合作，每年在大成殿前举办“小学生开蒙仪式”。2011年开始，“孔管会”与有关单位共同出资，每年制作21万枝“《论语》语录铅笔”，赠送给衢州境内的小学新生每人一盒(五支)。每枝铅笔上印有两句《论语》中的名句，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等，这对于求知欲旺盛的小学生来说，往往眼熟会背，终生不忘。截至2014年，已制作了四批“论语铅笔”。“孔夫子进校园”，意味着中国传统文化、传统道德在新的历史时期找到了新的结合点。

各国孔子学院代表在祭孔大典上。 汪剑弘摄